杜若璞披著一身清寒晨露，于天色將明之際悄然回到了書院。

        萬籟俱寂，他行至齋舍門前，正欲推門，卻被屋內(nèi)隱約傳來的喘息與嗚咽，生生釘住了腳步。

        那聲音……他再熟悉不過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手臂懸在半空，最終緩緩垂下。他五指收緊，緊握成拳，藏入寬大的袖袍之中。杜若璞就這樣站著，如同一尊被抽走靈魂的雕像，任由門內(nèi)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響，鉆入耳中，化作利刃，刺穿他的心臟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，他在屋內(nèi)，站在門邊，那縈繞不散的曖昧氣息撲面而來，幾乎令他窒息。杜若璞一聲不響地踱至?xí)盖?，圈椅上靡液痕跡猶在，如烙印一般，刺得他眼角一跳。他閉上雙目，深深吸氣，當(dāng)他將那口濁氣緩緩?fù)鲁鰰r(shí)，整個(gè)胸膛隨著呼吸，在極力克制地顫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傾身，將緊閉的軒窗輕輕推開半扇，晨風(fēng)灌入，吹動(dòng)他額前幾縷半濕碎發(fā)，卻怎么也吹不散滿室旖旎。

        杜若璞緩緩坐于椅上，脊背挺的筆直，他什么也未說，什么也沒做，這么靜坐著，只等杜若煙愿意醒來。

        良久，從袖兜里掏出那紙被反復(fù)摩挲過無數(shù)遍的書信。是妹妹不辭而別那日，留予他與父親的。紙上，唯有寥寥數(shù)行簪花小楷，卻是字字如刀：

        “父親、兄長(zhǎng)鈞鑒：

        十五載深閨，如夢(mèng)一場(chǎng)，皆隨昨夜東風(fēng)俱散。

        籠中雀鳥，今折金鎖。前路雖遙，然心志已決。但求以我雙足，丈量天地之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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